現代貨幣理論：入門

热點

• 隨著各經濟體努力應對低經濟增長和通脹問題，更多非常規的宏觀經濟政策理念脫穎而出。 最值得關注的是現代貨幣理論（MMT）。
• MMT 是一套強調政府支出在經濟中重要性的經濟理論。 它有三個主要原則：政府借入本國貨幣為自己融資的能力不受限制； 擴張性財政政策導致利率下降； 通貨膨脹是央行資助的政府支出的唯一限制。
• 基於現代貨幣理論的政策最終將是一種實驗，並且確實會帶來更大的意外後果風險，例如失控的通貨膨脹、資本外流和整體不穩定的宏觀經濟環境。
• 然而，如果貨幣和傳統財政選擇已用盡，現代貨幣理論可能會成為經濟低迷時期的有用工具。 在這種情況下，應在基於規則的框架內製定現代貨幣政策政策，以減輕上述風險。

全球金融危機已經過去十年，但其影響仍在世界範圍內顯現。 大多數主要經濟體都在努力應對低增長、低通脹的環境（圖 1）。 生產率也持續低迷，對於一些經濟體來說甚至為負值。 為了對抗這些力量，各國央行深入挖掘非常規政策工具包，以提振低迷的需求。1然而，這些政策只取得了有限的成功。

由於需求低迷和通脹壓力減弱，更多非正統的想法開始湧現。 最值得關注的是現代貨幣理論（MMT）。

近年來，現代貨幣理論越來越受歡迎，因為它提供了替代政策方案，理論上可以推動經濟擺脫低增長-低通脹陷阱。 現代貨幣理論以最簡單的形式指出，擁有以本國貨幣計價且採用浮動匯率的債務的國家不會“破產”。 政府可以通過央行印更多的錢來支出和償還債務。 這意味著政府支出的限制不是聯邦債務水平，而是通脹上升。 現代貨幣理論指出，如果通脹達到或突破預先確定的限制，政府支出應該縮減或製定政策來抑制價格壓力。

然而，現代貨幣理論並非沒有危險。 極端情況下，它有可能產生巨大的通脹壓力，同時也導致貨幣大幅貶值和經濟普遍不穩定。

然而，基於規則的 MMT 方法可以幫助減輕這種風險。 根據明確的規則，現代貨幣理論可用於幫助陷入困境的經濟體擺脫經濟低迷。 但是，現代貨幣理論將是一項貨幣實驗，意想不到的後果或“未知的未知”將在更大程度上發揮作用。 這不一定是各國的首選戰略。 事實上，經濟體可以實施經過考驗的結構性政策，以避免現代貨幣理論成為唯一可行的政策選擇的情況。 歐洲和日本在這方面可能已經走到了盡頭，但美國仍然可以走在前面。

具體來說，受保護的帶薪休假、更具累進性的稅收制度和增加移民等政策可以使美國走上更持久的經濟繁榮之路，而不必面臨現代貨幣理論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現代貨幣理論的主要原則

MMT 並不是一套新理論。 這些想法是早期宏觀經濟概念的演變，強調政府支出在經濟中的重要性。 在現代貨幣理論所倡導的眾多思想中，我們可以選出三個主要原則，並從中衍生出輔助理論。 具體如下：

1. 政府借入本國貨幣為自己融資的能力不受限制

現代貨幣理論的第一個，也許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則是，政府借入本國貨幣為自己融資的能力不受限制。 政府對其貨幣擁有最終權力，因此可以命令央行印更多的錢來償還債務，或為新的支出提供資金。

2.擴張性財政政策導致利率下降

現代貨幣理論的第二個或許更具爭議性的原則是，增加政府支出會降低利率。 這與典型的宏觀經濟學課程所教授的內容相反。 在標準宏觀經濟框架中，政府支出的增加會提高利率，因為對可貸資金的需求更大。 這反過來又“擠出”了一些私營部門的投資。

但是，根據現代貨幣理論的支持者的說法，增加財政支出會降低利率，因為從淨值來看，它會增加銀行持有的準備金數量。 事實上，現代貨幣理論認為，如果沒有央行干預並設定積極的基準利率，利率將會降至零。 這些都是有爭議的主張。 我們將在後面的說明中回到為什麼 MMT 可能無法按預期發揮作用。

3. 通貨膨脹是央行資助的政府支出的唯一制約因素 

最後，現代貨幣理論認為，通貨膨脹是對央行資助的政府支出的唯一約束性約束。 現代貨幣理論的支持者認為，政府在授權增加支出時應該只擔心通貨膨脹，而不用關心預算平衡。 正如第一條原則所規定的，如果預算赤字以本國貨幣計價，那麼預算赤字就不是一個問題。 另一方面，現代貨幣理論認識到通脹上升可能會帶來問題。 現代貨幣理論指出，如果政府支出引發通脹壓力，並有可能將其提高到預定的可容忍水平之上，則應部署各種工具來應對這些壓力。 政府可以根據價格壓力的來源，使用更嚴格的金融和信貸監管以及增稅等工具來抑制通貨膨脹。

我們可以通過 MMT 實現什麼？

根據其核心原則，現代貨幣理論賦予政府更多的權力和責任。 政府可以花更少的時間擔心預算赤字（如果赤字是以本國貨幣計算），而是可以推進與其關鍵優先事項相一致的支出議程。

例如，如果政府的目標是實現就業最大化，他們可以授權聯邦就業保障計劃等計劃，幫助為有需要的人提供公共部門就業機會。 它將吸收勞動力市場的疲軟，並將經濟推向與最大就業相一致的水平。 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的具體就業計劃可能會給經濟帶來長期利益。 然而，就業保障計劃將因其引發通脹壓力的程度而受到限制。 通脹超過預定目標的風險越大，該計劃的範圍就越小。 此外，為了招聘而招聘也有其自身的後果。 在極端情況下，它意味著一個龐大而低效的政府，對經濟增長幾乎沒有什麼作用。

政府還可以投資於改善經濟長期健康的政策。 他們可以優先考慮環境可持續性，建設更好的基礎設施，或兩者兼而有之。 在現代貨幣理論的世界中，政府有更大的自由度來選擇自己的政策。 只有不斷上升的通貨膨脹才能毀掉這個黨。

然而，在當前背景下，即使通脹上升也可能是受歡迎的客人。 自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大多數發達經濟體一直在努力應對低通脹環境，各國央行嘗試了傳統和非常規方法來提高通脹，但幾乎沒有成功。 拉里·薩默斯（Larry Summers）等著名經濟學家認為，這些狀況表明了“長期停滯”，所謂“長期停滯”是指與低利率同時出現的持續增長低迷時期。 在這些時期，通過基礎設施投資來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可能是使經濟擺脫困境的解藥，而現代貨幣理論正是這樣做的。

MMT 的問題

可悲的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現代貨幣理論也是如此。 在現代貨幣理論的指導下，可能會取得偉大的成就，但它也有其自身的危險。 其主要原則存在根本性問題，基於現代貨幣理論的政策可能會導致意想不到的後果，嚴重違背其促進經濟增長的意圖。

MMT 的核心問題是核心原則要么做出非常有力的假設，要么根本不正確。 第一個主要原則聲稱，政府借入本國貨幣為自己融資的能力不受限制。 雖然對於封閉經濟體來說可能是這樣，但對於開放經濟體來說並非嚴格如此，大多數開放經濟體都在不同程度上如此。 債務的快速積累或印鈔來償還債務可能會導致貨幣急劇貶值和大量資本外流。 這將帶來相當大的通脹壓力，並可能破壞整個經濟的穩定。2

美國是一個特例。 作為全球儲備貨幣和相對封閉的經濟體，它可能在短期內規避其中一些影響。 然而，從長遠來看，隨著投資者重新思考美元的地位，美元也可能面臨大幅貶值和資本外流。 相比之下，加拿大等沒有全球儲備貨幣的小型開放經濟體更容易受到現代貨幣理論的負面影響。

現代貨幣理論的第二個核心原則，即擴張性財政政策導致利率下降，也可能不正確。 以政府啟動支出計劃為例。 正如現代貨幣理論所聲稱的那樣，這擴大了銀行持有的準備金數量，增加了貨幣供應量。 但是，隨著財政刺激措施滲透到經濟中，它也可能產生貨幣需求。 因此，對利率的淨影響尚不清楚。3如果產生的產出遠大於貨幣供應量的增加，則利率確實可以因財政刺激而走高，這與傳統宏觀經濟理論一致。

現代貨幣理論的另一個問題是它消除了央行的獨立性。 數十年的研究告訴我們，從長遠來看，允許央行獨立於政治壓力實施貨幣政策對於減輕通脹對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非常重要。4在現代貨幣理論世界中，隨著央行將權力移交給財政當局，支出議程完全有可能在不仔細考慮通脹影響和投資者信心的情況下立法。 儘管現代貨幣理論的支持者指出，如果限制被打破或即將被打破，政府就應該制定抑制通貨膨脹的政策，但在任何特定時間關閉財政水龍頭在政治上可能並不方便。

即使充分考慮通脹壓力，財政刺激的預期影響也存在相當大的不確定性。 負責分析的政府機構必須對財政乘數、潛在產出、計劃交付時間表等因素做出假設，所有這些都會導致較大的誤差帶。 這可能導致頻繁的政策錯誤和不穩定的宏觀經濟環境。

MMT 在特殊情況下可能有用

考慮到現代貨幣理論的缺陷以及可能導致的意想不到的後果，當存在其他更容易理解的政策選擇時，其政策處方可能風險太大，無法採用。 然而，在特殊情況下，MMT 可能被證明是一個有用的工具。

正如最近的一份報告所指出的，有一天我們可能會陷入經濟低迷，財政和貨幣政策選擇都有限：利率處於有效下限，財政債務上升。 在這種情況下，現代貨幣理論政策可能是推動經濟走出衰退所必需的。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在基於規則的框架中採用 MMT 也很重要。 該框架應該明確定義並清楚地向公眾傳達。 進入 MMT 政策制度的情況、將要製定的支出議程、何時退出該制度，都應在製定 MMT 政策之前達成一致並進行溝通。

由於政府和央行將攜手合作，基於規則的方法將使央行能夠保持獨立性和可信度，同時保持公眾對政策將產生結果的信心。 如果當局能夠做到後者，經濟體可能需要更少的刺激措施來擺脫經濟低迷。

其他政策選擇？

退一步說，各國應該竭盡全力避免出現現代貨幣理論成為唯一可行的經濟刺激選擇的情況。 對於歐洲和日本來說可能已經太晚了，這兩個國家的財政和貨幣政策空間已經被侵蝕到政策制定者正在積極考慮現代貨幣理論的程度。5對於美國來說，距離遇到同樣的麻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美國不應坐以待斃，而應積極實施促進長期增長的政策，從而在經濟低迷時提供更多貨幣和財政政策選擇。 以下政策選擇可以引導美國走向正確的方向：

1。 帶薪休假

一項可以立即見效的政策處方是聯邦政府規定所有工人享有受保護的休假。 美國是整個經合組織中唯一一個工人沒有聯邦政府保證的帶薪休假或假期的國家（圖 2）。 即使是帶薪產假也不是聯邦規定的。 雖然公司和州可以而且確實自願提供這些福利，但經濟與政策研究中心的一項研究發現，幾乎四分之一的美國人沒有獲得任何帶薪休假。6這可能會導致人口過度勞累，但這並不一定意味著產出增加。 事實上，研究表明，員工過度工作可能會導致更多缺勤、更高的流動率和更高的健康保險費用，從而降低公司的利潤。7

帶薪休假也意味著更健康的勞動力市場。 正如本報告指出的那樣，美國核心年齡（25-54 歲）女性的參與率遠遠落後於男性和國際同行。 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的一份報告發現，相對於其他經合組織國家，女性勞動力參與率下降約四分之一是由於缺乏家庭友好型工作場所政策，包括帶薪育兒假。 隨著人口老齡化給美國勞動力市場帶來挑戰，女性勞動力參與率的提高可能是一個重要的緩解因素。 育兒假政策是一個唾手可得的成果，很可能實現這一結果。

此外，帶薪休假也可能改善家庭成果。 例如，母親的帶薪休假與兒童教育和收入成果的長期改善有關。8在聯邦一級制定這項政策可以確保人口更健康和勞動力市場強勁。 這將使美國經濟在未來幾年走上更強勁的經濟增長之路。

2. 更累進的稅收制度

另一種政策選擇是實施更加累進的稅收制度，以減少不平等、促進包容性增長和更多地參與美國經濟。 9 自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最富有的 20% 的美國家庭在家庭總收入中所佔的份額比其餘 80% 的家庭更大，而且還在不斷上升（圖 3）。 這種趨勢令人擔憂，因為這意味著很大一部分美國人口正在失去經濟和教育機會，從而使他們無法對經濟做出有意義的貢獻。10將更多收入從收入分配的頂端向底端重新分配的稅收制度將有助於阻止並可能扭轉這一趨勢。

三、移民政策的完善

最後，移民政策的改善也有助於美國走上更強勁的經濟增長道路。 由於人口增長在很大程度上由於人口老齡化而放緩，移民將不得不介入以填補這一缺口（圖4）。 但是，哪些移民政策變化能為美國經濟帶來最好的結果呢？ 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研究考察了三項移民政策變化及其多種組合。11他們進行了 125 次經濟模擬，以確定對 GDP 和就業的最大積極影響來自於移民數量的增加。 如果移民增加 50%，與 3 年保持移民數量不變相比，到 2050 年人均 GDP 將增加 2019%。移民結構向受過大學教育的移民傾斜也產生了積極影響。

底線

近年來，現代貨幣理論越來越多地進入政策辯論，作為提振陷入低增長-低通脹環境的經濟體的可能選擇。 儘管現代貨幣理論提供了可以立即使經濟受益的政策處方，但由於其理論的根本問題以及其政策的意外後果，應謹慎對待。

然而，基於規則的現代貨幣理論方法可能更可行，並且可能成為一些在下一次經濟衰退時已經接近政策利率下限的經濟體的主要選擇。 美國並不屬於這一陣營，無論是在仍可使用的貨幣工具還是尚未動用的公共政策槓桿方面。 在走這條不確定且崎嶇的現代貨幣理論道路之前，更有意義的是主動優化現有的、經過時間考驗的政策，以促進長期增長，緩解財政和貨幣政策的壓力。 下一次經濟衰退時，不應該將現代貨幣理論作為工具箱中唯一的工具。

結束筆記

1. 道明經濟，2019 年。“在下一次全球經濟衰退中對央行有何期望”。 1 年 2019 月 XNUMX 日。https://economics.td.com/central-banks-downturn
2. 歐洲中央銀行，2016 年。“應對大規模且不穩定的資本流動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作用”。 1 年 2016 月 180 日。 https://www.ecb.europa.eu/pub/pdf/scpops/ecbopXNUMX.en.pdf
3. 花旗全球視角與解決方案，2019 年。“現代貨幣理論 (MMT)”。 1 年 2019 月 XNUMX 日。
4. Helge Berger、Jakob De Haan 和 Sylvster CW Eijffinger。 “中央銀行獨立性：理論和證據的更新”。 經濟調查雜誌，2001 年。
5. 最近，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表示，管委會應該對 MMT 更加開放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09-23/draghi-says-ecb-should-examine-new-ideas-like-mmt)。 在日本，關於 MMT 及其用途的爭論正在進行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06-05/japan-worries-about-its-deficit-as-mmt-argues-there-s-no-need)。
6. 經濟與政策研究中心，2019。“無假期國家”。 1 年 2019 月 2007 日。http://cepr.net/documents/publications/05-XNUMX-no-vacation-nation.pdf
7. https://hbr.org/2015/08/the-research-is-clear-long-hours-backfire-for-people-and-for-companies
8. https://www.jec.senate.gov/public/_cache/files/646d2340-dcd4-4614-ada9-be5b1c3f445c/jec-fact-sheet—economic-benefits-of-paid-leave.pdf
9. 累進稅制是一種要求高收入家庭比低收入家庭繳納更多稅款的製度。
10. Roy van der Weide 和 Branko Milanovic，2018 年。“不平等不利於窮人的增長（但不利於富人的增長）”。 世界銀行經濟評論。 https://www.gc.cuny.edu/CUNY_GC/media/LISCenter/Branko%20Milanovic/vdWeide_Milanovic_Inequality_bad_for_the_growth_of_the_poor_not_the_rich_2018.pdf
11. 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增加移民可以改善美國經濟嗎？”。 10 年 2019 月 XNUMX 日。https://knowledge.wharton.upenn.edu/article/us-immigration-policy/